那天我升职了。企划部总监。一个我拿命熬了五年，才终于等到的位置。我的顶头上司，
公司副总张伟，亲自在部门会议上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他像个老大哥一样，
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笑容满面。“林枫啊，你可是我最得力的干将，公司未来的希望！
”同事们立马开始鼓掌，掌声那叫一个热烈。一张张脸上都挂着热情的笑，
嘴里说着“恭喜恭喜”。我微笑着，挨个说着谢谢，心里头啊，跟一潭死水似的，
半点波澜都没有。下了班，张伟非要拉着我去喝酒。说要给我办个小型的庆功宴，
就我们两个人。我没拒绝。我知道他憋着什么屁呢。刚坐上张伟那辆油腻的宝马，
我老婆夏然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老公，你下班了吗？
”“我今天炖了你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哦。”她的语调还跟以前一样，甜得发腻，
带着点撒娇的味儿，好像我们还是在热恋期的小情侣。我懒洋洋地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
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嗯，在路上了。
”“不过今晚不回去吃了，张总要给我庆功。”“你自己吃吧，不用等我。”电话那头，
明显顿了一下。过了好几秒，夏然才用一种更加体贴，更加温柔的语气说。
“这样啊...”“那你要少喝点酒，记得早点回来呀，我等你。”“好。
”**脆利落地挂了电话，顺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身边的张伟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下，
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夏然打来的？”“弟妹可真是贤惠啊，林枫，你小子福气不浅嘛。
”我扯了扯嘴角，没吭声。福气？呵，或许吧。如果我没有在半个月前那个本该出差的夜晚，
因为一份忘在家里的文件，半道上折返回来的话。如果我没有在打开家门的那一刻，
听到主卧里传来那阵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的话。如果我没有在门缝里，
亲眼看到我那贤惠的妻子夏然，和我这位器重我的顶头上司张伟，像两条滑腻的蛇一样，
死死纠缠在一起的话。那我大概，会真的觉得自己福气不浅。庆功宴的地点，
选在了一家死贵死贵的日料店。包厢里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人。张伟给我倒了一杯清酒，
然后郑重地举起杯子。“来，林枫，祝贺你高升，我先干为敬！”他一口闷完，
还特意亮了亮杯底，以示诚意。我也端起酒杯，学着他的样子，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管子滑进胃里，**辣的，烧得还挺舒服。“谢谢张总提拔。
”我客气道。“欸，说这些就见外了不是。”张伟又手脚麻利地给我满上。“咱们谁跟谁啊。
你的能力，我是最清楚的，这个总监的位置，你当之无愧！”“以后企划部就交给你了，
我放心。”他说话的时候，那双小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我，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的意味。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谦虚和感激。“都是张总您教导有方，没有您，
就没有我的今天。”“以后我一定更加努力，鞠躬尽瘁，绝对不辜负您的期望。”“哈哈哈，
好，好啊！”张伟开怀大笑起来，看起来对我的态度非常满意。接下来的时间，
我们推杯换盏，聊了很多有的没的。聊公司的宏伟发展，聊部门的详细规划，
聊未来的美好蓝图。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对我的器重和信任，
好像我真的是他最看重的心腹爱将。而我，也尽职尽责地扮演好了一个刚刚升职，
对上司充满感激和无限崇拜的优秀下属角色。气氛那叫一个热烈而融洽。酒过三巡，
张伟的脸颊泛起了油腻的红晕，话也开始多了起来。他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把话题引到了家庭上。“林枫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是真的羡慕你。”“哦？
”我故作不解地看着他，“张总您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是我该羡慕您才对啊。”“嗨，
别提了。”张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烦闷。“我家那个黄脸婆，
一天到晚就知道逛街打麻将，俗不可耐！”“我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累得慌。”他顿了顿，
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像是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哪像夏然啊...”“温柔体体贴，
善解人意，又有品位，有情趣。你小子，真是捡到宝了。
”他提起夏然名字时那种自然的亲昵，那种理所当然的口吻，
就好像在谈论他自己的所有物一样。我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但我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甚至还配合着挤出了一点点得意的傻笑。“张总您过奖了，
夏然她...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不不不，她不普通。”张伟摇着头，
把肥硕的身体凑近了一些，刻意压低了嗓门。“林枫，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正题终于要来了。我立刻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张总但说无妨，
您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沉吟片刻，好像是在组织什么感人肺腑的语言，最后，
一脸沉重又深情地拍了拍我的手背。“兄弟，其实...我跟夏然，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他想从我的脸上捕捉到震惊、愤怒、痛苦，
或者任何他想看到的失控情绪。然而，他失望了。我只是愣了一下，
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总，您喝多了吧？
”“开什么玩笑呢，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张伟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他可能预想过我的千万种反应，唯独没有想到，我会是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我没开玩笑，
林枫，我是认真的。”他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我爱夏然，夏然也爱我。我们在一起，
才是真正的幸福。”“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些突然，但感情的事情，
谁又能控制得住呢？”我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换上了一副困惑、不解，
又带着点茫然的表情。“张总，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您是说...您和我妻子...你们俩？”我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个后知后觉的丈夫，
该有的那种错愕和难以置信。看到我这副蠢样，
张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怜悯。他大概觉得，
我就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傻子。“没错。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就是你想的那样。
”“夏然已经决定了，她要和你离婚，然后跟我在一起。”“离婚？”我重复着这两个字，
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像是在拼命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为什么...我们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好？”张伟嗤笑一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林枫，别再自欺欺人了行不行？”“你扪心自问，
你真的给得了夏然她想要的生活吗？”他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
一条条数落着我的“罪状”。“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刨去房贷车贷，还剩下几个钢镚？
”“你带夏然去过几次高档餐厅？给她买过几个名牌包包？
”“你除了守着你那个破旧的老房子，你还能给她什么？”“而我呢？
”他伸出肥胖的手指了指自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傲慢和优越感。“我能给她住别墅，
开跑车。”“我能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去哪里旅游抬脚就走。”“我能给她的，
是你林枫奋斗一辈子都给不了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种致命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诱惑。“我能给她...**。”“而你，林枫，
你实在是太无趣了。”我垂下眼帘，默默地看着面前的酒杯，一言不发。我的沉默，
在张伟看来，无疑是默认，是无能狂怒，是自尊心被彻底碾碎后的表现。
他以为他击中了我的要害。他以为他彻底摧毁了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于是，
他开始给我画饼了。“林枫，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尤其是对你。毕竟男人嘛，面子上总归过不去，不是吗？”“只要你痛快地跟夏然离婚，
我保证，绝对不会亏待你。”他伸出三根油腻的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这个数，三十万。
”“就当是给你的补偿了。”“另外，你在公司的位置，我保你稳稳当当，
以后还有的是上升的空间。”“你想想，和平分手，你既能拿到一笔钱，又能保住事业，
多划算的一笔买卖啊。”“你老婆，哦不，应该是前妻了，她也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我们三个人，都能有美好的未来。这叫什么？这叫三赢！win-win-win！
”他说得头头是道，口沫横飞，仿佛是一个多么仁慈，多么慷慨的恩主。我抬起头，
看着他那张因为酒精和得意而涨红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真的太好笑了。他真的以为，
区区三十万，和一个破总监的位置，就能买断我的尊严，
让我心甘情愿地戴上这顶绿油油的帽子吗？他真的以为，他赢定了吗？我端起酒杯，
又是一口喝干。然后，我看着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没有愤怒，
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让他完全看不懂的，近乎于诡异的平静。“张总。”我开口了，
嗓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有些沙哑。“您说的...我都明白了。”张伟眼睛一亮，
身体立刻微微前倾，像一头闻到血腥味的饿狼。“这么说，你同意了？”“婚，可以离。
”我慢慢地说。“钱，我也可以要。”张伟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他甚至激动地想伸手过来拍我的肩膀。但我接下来的话，让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但是，张总，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什么事？”他下意识地问。“您说的那些，
什么别墅，跑车，名牌包包...”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
无比平静地说道。“那些所谓的，我给不了夏然的东西...”“其实，我都能给。
”“而且，能给的比你多得多。”张伟愣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从得意洋洋，
变成了错愕不解，最后变成了一丝荒谬。“你...你说什么？”“林枫，
你是不是喝糊涂了？开始说胡话了？”“我清醒得很。”我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
然后慢条斯理地打开了一个加密相册，推到他面前。相册里，是一张张照片。有房产证，
不止一本，厚厚一沓。有股权协议，来自好几家如今在风投圈里炙手可热的初创公司。
还有...银行账户的截图。那上面的一长串零，
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看上一眼就头晕目眩。张伟的眼睛越睁越大，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手指甚至有些颤抖，
反复地，疯狂地翻看着那些照片。“这...这不可能...这些都是哪来的？
”“是P的吧！对，一定是P的！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手了！”他像是魔怔了一样，
喃喃自语，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我没有理会他的失态，只是优雅地拿回手机，揣进口袋，
悠悠地开口。“我父亲上个月去世了，他给我留下了一笔遗产。”“不多，
也就几个小目标吧。”“我一直没说，是觉得没必要。”“钱这个东西，够用就行了，
我还是更喜欢靠自己的能力去打拼事业，去体验那种奋斗的感觉。”“毕竟，
被别人当成是靠家里的废物，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您说对吧，张总？”我的话，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扇在他的脸上。
张伟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是一种信念崩塌后的灰败。他呆呆地坐在那里，
嘴巴半张着，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他引以为傲的，用来收买我妻子的，
用来羞辱我的那些资本...在我的真实家底面前，变成了一个天大的，滑稽的笑话。
他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猎人，运筹帷幄。却没想到，他费尽心机看中的猎物，
其实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猛虎。“所以，张总。”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您现在还觉得，夏然跟我离婚，跟你在一起，是追求幸福吗？
”“您还觉得，您给得起她想要的未来吗？”我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慢条斯理地穿上。“哦，
对了，忘了告诉您。”“我那套您口中的‘破旧的老房子’，是市中心核心地段的老洋房，
独栋带院子的那种。”“前阵子有个不开眼的开发商，想不开，跑来出价九位数要收，
我嫌他烦，给拒了。”“至于夏然嘛...”我走到门口，拉开包厢的门，
回头冲着失魂落魄的张伟笑了笑，那笑容灿烂又无害。“她是个好女人，就是眼神不太好，
有点...目光短浅。”“您慢慢吃，别浪费了，这顿挺贵的。”“我先走了。”“毕竟，
我老婆还炖了汤在等我呢。”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径直走了出去。身后，
是死一般的沉寂。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游戏的主动权，已经牢牢地回到了我的手上。而这，
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夏然果然没有睡。
她穿着一身性感的丝质吊带睡裙，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敷着面膜看无聊的偶像剧。
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她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
朝我小跑过来。“老公，你回来啦！”她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
仰着那张敷着面膜的小脸看我，眼睛里像是盛满了亮晶晶的星星。“喝酒了？喝了多少呀？
脸都红了呢。”她踮起脚尖，在我的脸颊上香了一下，然后拉着我往里走。“快去洗个澡，
我给你放好了热水。”“汤还在锅里温着呢，我这就去给你盛一碗，喝了暖暖胃，解解酒。
”她的表现，堪称一个完美妻子的典范。温柔，体贴，关怀备至。
如果不是我亲眼见过那不堪入目的一幕，我大概真的会感动得一塌糊涂。但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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