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舱顶传来脚步声,一下下砸在顾逸城的心口上,军靴落地时的风扑面而来,压得人胸口发闷。
那人根本没看他惨白的脸,利落扯掉战术背心上的绳索,站在他面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不认识了?”指节在腰间战术扣上敲了两下。"
顾逸城脸色霎时褪尽血色,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秦……秦宇哥?"
秦宇——四大豪门之首,秦家长子。
十三岁就拿到哈佛商学院的毕业证,十五岁就被老爷子一脚踹进西南边境的魔鬼训练营,三个月徒手搏杀考核拿下满分,十八岁单枪匹马闯进金三角,端掉号称"幽灵堡垒"的跨国贩毒网络,带回来的毒枭头目至今还关在最高警戒监狱。二十五岁成为***总队长,肩上的星徽比同龄人的资历章还亮,军政两界见了他,谁不得客客气气喊声"秦队"。
这人骨头缝里都渗着血腥味。曾经带着十二人对抗三百名武装分子,四十分钟解决战斗,自己手臂中了霰弹,却硬撑着上了直升机才肯包扎。军医院的档案里,他的伤疤能编成一部战斗史。
此刻他眼底翻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若不是身穿绿装,恐怕早已单手捏断顾逸城的脖子了。
顾逸城腿一软瘫跪在地:"秦宇哥你听我说,我不是......"
"不是什么?"秦宇往前半步,阴影彻底降顾逸城罩住,"这些事难道不是你做的?"
"不是的!"顾逸城声音发颤,额角沁出冷汗,"秦宇哥,我只是想让瑶摇道个歉,没把她怎么样,
秦宇挑了挑眉,指尖紧紧攥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让顾逸城疼得抽气:“还没怎么样?我妹妹让你吊在飞机下边还不够,你居然还把她丢进了海里,你是真觉得秦家没人了是吧?”
顾逸城浑身都在抖:"秦宇哥,不是的……"
秦宇打断他的话:"顾逸城,别叫我哥,你不配!"
转身走向机舱门口,抬手按了按耳麦:“找到人没有?”
队友急喘着:“找到了秦队,人还有意识,但......”
“但什么?”秦宇着急打断他
“多处擦伤,左腿可能骨折,轻微脑震荡,而且体温太低……”
“快带过来。”秦宇说完转身看向顾逸城,军靴发出刺耳的声响。
顾逸城还瘫在栏杆边,见他看过来,吓得连忙收起手里的电话,连滚带爬缩到一旁,露出献媚的笑容。
没几分钟,两个穿着战术服的队员快步过来,前面那人怀里抱着的正是我。我浑身是伤,身上的衣服也在滴滴答答的淌水,露出的手腕上青紫瘀伤一道叠着一道,那是被麻绳勒出来的印子,最深处几乎能看见底下的骨头,混着泥沙的头发黏在脸上。
我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眼皮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模糊中看见哥哥站在不远处,肩线绷得紧紧的。
“哥……”我刚喊出一个字,眼泪就涌了出来,哥哥大步走过来,紧紧抱住我。
我紧紧攥着他战术背心哇地一声哭出来:“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哥哥没说话,只是把我往怀里紧了紧。下巴抵着我发顶。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顾逸城缩在甲板角落,他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担忧。
“哥……”我刚想再说什么,怀里的力道突然一松。
哥哥把我小心递给身后的队员:“看好她。”
6.
转身的瞬间,他身上的戾气轰然炸开,我从没见过哥哥这样,像头被触怒的豹子,几步就冲到顾逸城面前,顾逸城还没反应过来,哥哥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脸上,力道大得能听见骨头撞击的脆响,顾逸城像个破麻袋似的飞出去,撞在栏杆上又滑下来,嘴角当场溢出血沫。
“秦……秦宇哥……”顾逸城捂着脸刚想爬起来,哥哥的军靴已经碾上了他的手背。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混着顾逸城的惨叫,哥哥揪着顾逸城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另一只拳头往他肚子上猛砸,一下比一下狠,顾逸城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最后只能像条死鱼似的瘫着,任由拳头落在身上。
“哥!别打了!”我急得喊出声,声音发颤,“会出人命的!”
哥哥动作顿了顿,回头看我的时候,眼底的***吓人得很。
他抬手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血,目光擦过我手腕上的瘀伤,喉结滚了滚:“他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卸他一条胳膊。”
顾逸城趴在地上,咳着血沫子求饶:“秦宇哥……看在我和瑶瑶的感情上……”
“谈感情?”哥哥抬脚狠狠的踩在他后心上,力道重得让他咳出更多血,“你把瑶瑶扔进海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和她之间还有感情?”他低头,眼神里的狠戾藏不住,“今天我没拧断你的脖子,已经算客气。”
队员上前铐人,顾逸城被架起时腿软得像面条,路过我身边时,他突然挣扎着喊:“瑶瑶!你替我说句话!我知道错了!”
我别过脸,看着哥哥替我拢紧大衣领口的手,没有说话。
“把他扔去禁闭舱。”哥哥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只是抱着我的时候,手臂还在微微发颤。
“哥还有那个女人,”我看向角落里发抖的苏薇
“把她栓在飞机下边,带回去,这没她位置,”哥哥头都没回
“是!”
“城哥,你快救我啊,城....哥.....快.....打.....”苏薇哭喊着被拖走。
我靠在医疗舱的软枕上,看着哥哥眉间拧成的川字,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已经没事了,”我把脸颊贴在他手心里,感受着那点温度,“别老皱眉,都快成老头了。”
他指尖顿了顿,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声音里还带着后怕的沙哑:“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真能把顾逸城那小子扒皮抽筋。”
我蜷了蜷手指,想起那些被蒙在鼓里的日子,喉头发紧:“哥,那些……你早就查到了?”
7.
哥哥低头看我,视线落在我手腕的瘀伤上,眸色沉了沉:“去年开春就接到上边的消息,说顾家跟南边的黑势力走得近,还在暗中调查秦氏的账目,我让人盯了三个月,就查到顾逸城偷偷转移海外账户的资金。”
“可他当时对我……”我咬了咬下唇,那些嘘寒问暖的画面突然变得讽刺,“他每天给我带早餐,我随口说喜欢的画展,他第二天就包了场……”
“演戏谁不会?”哥哥冷笑一声:“他知道老爷子最疼你,把你哄好了,就能顺理成章插手秦氏的事,半年前我把证据递上去,上边就制定了——让我“假死”,看看他背后的人会不会跳出来。”
我猛地抬头,腰侧的伤口被扯得发疼:“所以你三个月前……”
“是演给所有人看的。”他点头,声音沉了沉,“我被执行枪决的新闻一出来,顾逸城第二天就登了秦家的门,说是要帮你打理公司,那时候我就在监控里看着,他眼底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记忆突然翻涌上来——哥哥“出事”那天,顾逸城抱着我哭,说以后会替哥哥照顾我;说秦家的事有他在,让我别担心;说等风波过了,就风风光光娶我。
“我当时……”我攥紧了床单,“我当时真以为他是真心的。”
哥哥叹了口气,伸手替我掖了掖被角:“不怪你。那小子装得太像。直到他说自己肾衰竭,非说只有你的肾能匹配,我才知道,他连最后一点情分都不留。”
我想起手术室前的场景,顾逸城握着我的手,眼里的恳切几乎要把人溺毙。
“你当时突然冲进来拦着我,”我抬头看他,“说用别人的顶替,也是早就安排好了?”
“是找了个刚配型成功的志愿者。”他语气冷了些,“我要是晚到一步,你现在躺在这里的,就不只是皮外伤了。”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我脸颊:“那天我跟你说,想试试他就留下,但别真傻到把肾给他,你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当时我愣了很久,看着哥哥眼里的严肃,突然就醒了。
那些看似完美的温柔,细想全是破绽——他总在我面前提秦氏的漏洞,总说哥哥太固执;他记得我所有喜好,却在哥哥“头七”那天,举办盛大的私人party,眉宇里喜悦藏都藏不住。
我当时想了一整夜,说愿意留在他身边,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哥哥喉结滚了滚,没说话,只是把我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后来我偷偷录下他跟苏薇的对话,”我补充道,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他们说要等我签了股权转让书,就把我“送”去国外……”
“都过去了。”他打断我,掌心覆在我眼睛上,挡住那点湿意,“证据够了,剩下的事,哥来处理。你只要好好养伤,什么都别想。”
“哥,我想再见他一面。”我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
他皱眉:“没必要——”
“有必要。”我擦干眼泪。
窗外的海风呜咽着穿过甲板,哥哥看着我,终是点了点头:“好吧,但是我要陪你一起去。”
8.
审讯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顾逸城坐在铁椅上,手腕上的镣铐还连着桌腿。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见我,眼睛瞬间亮了,挣扎着要起身:"瑶瑶!你终于来见我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攥紧裙摆没说话,只是盯着桌上的铁皮杯。
"瑶瑶,你听我解释。"顾逸城往前倾身,铁链哗啦作响,"那些事不是我做的!是你哥故意陷害我!他一直不喜欢你跟我在一起,早就想除掉我了!"
听到这话,我抬眼盯着他:"陷害你?把我吊在直升机上是他让你做的?还是那些钱是他让你转的?"
"不是的!"顾逸城急得额头冒汗,"瑶瑶你知道的,我就是想让你给苏薇认个错,我怎么可能伤害你,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我对天发誓,我爱你啊,瑶瑶!"
"爱我?"我笑起来:"爱我就是把我扔下海?顾逸城,你之前对我的那些好都是装出来的吧,是不是为了我身后的秦家!"
"不是的!"他猛地拍向桌面,铁链撞得桌子哐当响,"瑶瑶,我只爱你这个人啊!不是为了秦家!你要相信我,我不知道那条麻绳会断,当时我马上找了潜水员救你,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他眼眶泛红,声音发颤。
"够了。"我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再没有半分波澜,"我今天来,不是听你解释的。"
顾逸城慌了,伸手想抓我的衣角,却被铁链拽得趔趄:"瑶瑶!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把钱还给秦家,我们离开这里,去没人认识的地方......"
我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触碰。
阳光从铁窗照进来,在我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顾逸城,你自首吧。"
顾逸城愣住了,像是没听清:"你......你说什么?"
"我说,去自首。"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交代你背后的人,交代你做过的事。这样,至少还能留条活路。"
"活路?"他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没有你的地方,算什么活路?瑶瑶,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在一起三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我沉默了片刻,轻轻摇了瑶头,声音平静:"以前有过,在你说要娶我的时候,但现在没有了。顾逸城,我的心已经死了。从被你丢下海的那一刻起,就死了!"
"不......不会的......"顾逸城喃喃自语,脸色灰败如纸。
我转身往门口走:"我最后劝你一次,自首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刚拧开了门把手,听到身后的人突然嘶吼起来:"秦瑶!你回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啊!"
我没有回头,只是轻轻说了句:"我不爱你了。"
审讯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时,我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哥哥眼疾手快地扶住我,“哥……”我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半扶半抱着我往外走:“都过去了。”
“我刚才……”我攥着他的胳膊,指尖还在抖,“我说不爱他的时候,心好像被挖空了一块。”
他低头看我:“正常,毕竟三年的感情,是会疼的。”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个案子的证据已经齐全了,相信我,这一切都结束了。”
我靠在他肩上:“真的结束了?”
“真的!”他推开医疗室的门,把我扶到床上,“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养病。等你好了,哥哥带你去瑞士滑雪,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去吗?”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哥……”
“哭什么。”他抽了张纸巾递给我,语气难得放软,“以前是哥哥没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
9.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医疗组每天来换药,哥哥处理完事情就会过来陪我,给我讲队里的趣事,或者读财经新闻——他说怕我太久不接触公司,以后接手会手生。
三个月后,我能下地走路的那天,哥哥拿着一份文件进来,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案子判了。”
我接过文件,手指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顾逸城……***?”
“嗯。”他倒了杯温水递给我,“他供出了不少人算立功,不过无期,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他被单独关押,二十四小时戴着手铐脚镣,听狱警说,他手腕被磨得见了骨头,经常用头撞墙想自杀,每次被发现时血都糊了满脸。"
“那苏薇呢?”我开口
“二十年。”哥哥的声音冷了些,“不过那天她不小心挂在树枝上瘫痪了。”
梧桐叶的影子晃在被子上,我捧着水杯:"这样......也好。"
那些背叛、算计、伤害,都随着判决书的下来,彻底画上了句号。
出院那天,哥哥亲自开车来接我:“走,哥带你回家。”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玉兰花香涌进来。
我挽住他的胳膊一步一步往前走,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身后的一切,就留在那扇紧闭的病房门后吧,反正推开门,再不会回头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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