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荷兰海牙这座“和平之城”成为全球焦点。6月24日至25日，为期两天的2025年北约峰会落下帷幕。峰会成果甚少，却留下一场充满戏剧性的政治图景——
一边是北约秘书长吕特对美国总统特朗普近乎“谄媚”的“爸爸”比喻与私信恭维，另一边是乌克兰议题被刻意淡化的冰冷现实；
一边是成员国承诺将军费提升至GDP 5%的宏大目标，另一边则是西班牙等国“难以提升军费”的分歧博弈。
权力失衡：“爸爸”事件惹争议
峰会期间，北约秘书长吕特一番“爸爸”言论引发舆论哗然。
当特朗普将伊朗与以色列冲突比喻为“校园打架的孩子”时，吕特立刻接话：“这时需要‘爸爸’使用强硬言辞进行干预。”特朗普对此欣然接受，甚至在记者会上模仿吕特语调：“爸爸，你是我爸爸。”
事后，吕特澄清这只是一个比喻，强调自己并未直接称呼特朗普为“爸爸”。但白宫在特朗普返程时，高调发布标题为《爸爸回家了：总统特朗普出席2025北约峰会》的视频，配乐正是流行歌曲《爸爸回家了》。帖文写道：“爸爸回家了……嘿，嘿，嘿，爸爸。”
这场争议只是北约领导层对特朗普“恭维行动”的冰山一角。
峰会前，特朗普就在社交媒体晒出吕特发给他的私信，信中吕特盛赞特朗普打击伊朗的行动“让我们更安全”，并预言特朗普将在海牙取得“又一次巨大成功”。
英国《卫报》指出，这种“恭维”语调深刻反映了北约领导层和西方盟友对特朗普难以预测的北约承诺的焦虑，他们不惜放低姿态确保峰会“顺利”进行。
另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吕特竭力使峰会对特朗普有利，比如将正式会议时间缩短至两个半小时，并多次称赞他，将会议重点放在增加国防支出上。吕特在峰会开幕式上表示：“长期以来，一个盟友——美国——承担了太多的责任。今天情况发生了变化……亲爱的唐纳德，是你让这一改变成为可能。”
难掩分歧：象征性的5%军费共识
此次峰会最核心的“成果”是32个成员国承诺到2035年将国防开支提升至国内生产总值GDP的5%，其中3.5%用于核心军费，1.5%用于关键基础设施防护和网络安全。
北约成员国内部对这一军费开支目标存在分歧。英国首相斯塔默当即宣布将军费提至GDP的5%。波兰也自诩为“优等生”，甚至邀请美国部署核武器。北约秘书长吕特将此视为“特朗普的个人胜利”，他在给特朗普的私信中直言：“欧洲将付出一大笔钱……这是你的胜利。”
然而，这份表面共识难掩现实分歧。
但部分成员国认为实现5％的目标存在较大困难。西班牙仅承诺未来将国防开支提升至GDP的2．1％。斯洛伐克表示保留自主决定如何实现军费支出目标的权利。比利时也认为短期内大幅增加军费不现实。加拿大总理卡尼虽口头承诺达标，私下却坦言这对加拿大是“沉重负担”。
对此，特朗普在发布会上公然宣称美国“无须遵守”5%的目标，但要求其他盟国必须履行义务。同时，特朗普点名批评西班牙表现“糟糕”，指责该国是唯一一个拒绝完全履行承诺的国家，并警告说西班牙将为此付出代价。
承诺消失：乌克兰议题被冷落
与军费议题共识形成对比的，是乌克兰在北约议程中的急速降温。会后发布的峰会宣言仅5段，成为北约史上最短成果文件。宣言虽提及“俄罗斯带来的长期威胁”，却对乌克兰危机着墨甚少。要知道，2024年北约华盛顿峰会曾宣称乌克兰入约进程“不可逆转”，而今年的峰会宣言却只字未提。
另外，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虽出席了晚宴并与特朗普举行会谈，但未被邀请参加25日的全体领导人正式会议。会谈时，泽连斯基提出无人机合作、防空装备等具体请求，特朗普仅表示会“考虑”提供防空系统，并强调“美国自身亦需保留该装备”。
法新社评价，双方会谈后的“良好”表态，已是乌克兰在此次峰会中获得的最佳结果。美联社则点破实质，美方已排除乌克兰加入北约的可能性。
路透社还指出，本届北约峰会有意掩盖美国与不少欧洲盟友就乌克兰危机的重大分歧。
和平豪赌：海牙街头民众抗议
北约领导人讨论军备扩张时，海牙街头则响起了另一种声音。来自荷兰、法国、比利时等国的抗议者聚集库坎普公园，反对以和平之名推动军费激增。
荷兰示威者路易认为，“5%的军费标准”其实是特朗普提出的标准，“这并不会让我们更安全，只会让美国军工产业赚更多钱”。
来自美国华盛顿的一位抗议组织者表示，早在去年北约华盛顿峰会时，他们就曾上街示威，反对当时北约推动将成员国军费开支提升至GDP的2%。这些抗议者指出，北约的政策正建立在一种“战争等于安全”的叙事之上，但现实是，战争带来的不是稳定，而是接连不断的人道灾难与地缘崩塌。
“这些战争全都是侵略性的。结局都是失败、失败、再失败，然后拍拍屁股就撤了。”一名示威者说。
谁也没有想到，这场被包装为“团结、胜利”的峰会最后备受关注的竟然是“爸爸”事件。欧洲的安全焦虑被特朗普的“交易艺术”抢尽风头，北约的团结成了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不过，这场峰会的和平信用大打折扣或许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乌克兰被冷落的背影与海牙街头的抗议声浪，共同构成了这场峰会最真实的注脚——当和平沦为军费的狂欢，安全的承诺终将成为一场豪赌。
北约的未来，或许正如特朗普所定义的那样：“一切皆可谈判”——包括安全本身。
文 |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徐雪亮
（综合新华社、央视、环球网等）
编辑：陆德洁
来源：羊城晚报•羊城派